从年发现第一只角蟾蝌蚪开始,历时5年,我们终于把粤东地区三个新种角蟾以粤东本土城市的名字来命名并正式在国际动物分类学权威期刊《ZOOTAXA》上发表成功。
↑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王健供图
首先要说起的是普宁角蟾,那是年的2月,我来到好朋友钟贝的老家普宁市大坪镇游玩,贝哥知道我对本土原生鱼类很感兴趣,并略有研究,就带着我去往他朋友家后山的小溪探索一番。
我们溯溪而上,趁着我用摄像机在水下记录原生鱼类的时候,他们翻动水中的石头,捡拾躲在石头底下的坑螺。这期间,贝哥发现了一只长相奇特的蝌蚪,口角呈漏斗状!
↑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蝌蚪萧徽文供图
不错,那就是角蟾蝌蚪。我拍照记录了。当时广州中山大学生物博物馆的王健看到我发的照片,兴奋不已。要知道,大部分角蟾的迁徙能力很差,普宁的周边本来一直没有角蟾的记录,此次发现,有可能成就一个新种。而这个新种一旦确立,我们将有机会以“普宁”来命名。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以家乡的名字来命名本土发现的新种。
↑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王健供图
就这样,他迫不及待地联系了我,和林灿荣一起随我进山。是夜,我们只收获了一只角蟾成体,再无收获。后来经过形态鉴定和基因鉴定,我们确定它确实与众不同。而真正要正式描述一个新种,则需要多个标本来确定形态特征的稳定性和种内的变异,而不单单是个孤例。
↑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王健供图
那时,对于它的研究一片空白。我们无法知道它们的活动规律,要想抓到它们,更是难上加难。角蟾只有繁殖期的夜间出来活动,平时大多数时间是藏起来的。所以春夏秋冬,不论季节,有空的夜里我就跑到山里面去蹲守,只为摸索出它们的活动规律。从洪阳到大坪的山里来回多公里,我骑着摩托车不知跑了多少趟。第二年的4月,我和王健、林灿荣、曾昭驰等人再次进山,终于抓到了第二只。之后再无收获。
↑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萧徽文供图
有人会问,怎么不拿些蝌蚪回去养,等成蛙了不就可以研究么?其实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王健告诉我,角蟾蝌蚪对于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一旦生境改变,进入人工环境,很大可能它们就一辈子都只是蝌蚪的形态,无法成长为蛙。而且角蟾蝌蚪需要至少两三年的成长,才能成蛙。在这期间,可能被鱼类、鸟类吃掉,遭遇各种变故,最后能成为成体的寥寥无几。这也一定程度上让它从一出现就变得很稀有很神秘。
第三年,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集齐了研究需要的样本,也摸清了普宁角蟾的活动规律。
接下来要讲的是揭阳角蟾,那是年的12月,我带着揭阳学院的黄崇才老师、王长龙老师、廖鹏老师和一干学生们(我们当时正在进行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由揭阳学院师生组成了广东省揭西县普查队)在揭西李望嶂做样线调查、记录。登山途中,日色渐暗,突然间路边一阵急促的鸣叫声挑动我敏感的神经,角蟾叫了!角蟾!绝对是角蟾!我的心中不禁一阵狂喜。随即录音发给王健报喜。
↑揭阳角蟾(Boulenophryshungtai)萧徽文供图
而后,经过多次奔波,我们也集齐了研究需要的样本。
↑揭阳角蟾(Boulenophryshungtai)曾昭驰供图
年,王健等人在做揭阳域内的野生动物普查的时候,无意间在揭东双坑,发现了揭阳角蟾的又一分布地。
↑揭阳角蟾(Boulenophryshungtai)蝌蚪詹彬彬供图
于是,我们连同王健等人年在丰顺铜鼓嶂发现的新种(丰顺角蟾)一同撰稿。
↑丰顺角蟾(Boulenophrysfengshunensis)王健供图
↑丰顺角蟾(Boulenophrysfengshunensis)王健供图
↑丰顺角蟾(Boulenophrysfengshunensis)蝌蚪王健供图
最后,结合形态学和分子系统发育学分析,中山大学生物博物馆两栖爬行动物研究团队联合多个单位正式在动物分类学期刊《ZOOTAXA》发表了粤东地区的三个两栖动物新种。文章的作者中,多人为潮汕人,为了表达对家乡的拳拳赤子之心,故将此三个新种用中文分别命名为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揭阳角蟾(Boulenophryshungtai)和丰顺角蟾(Boulenophrysfengshunensis)。
文章的第一作者王健和共同作者林灿荣来自普宁流沙,毕业于普宁二中,萧徽文则来自普宁洪阳,毕业于普宁一中。他们以家乡之名将发现于普宁市的两栖动物新种命名为普宁角蟾(Boulenophryspuningensis)。
↑揭阳市电视台采访现场,右三人,由里到外:林灿荣、王健、萧徽文
文章的第二作者曾昭驰来自揭阳,毕业于揭阳一中,故中文名取自该种产地揭阳,命名为揭阳角蟾(Boulenophryshungtai),其拉丁文名种加词“hungtai”取自揭阳市揭西县著名植物学家张宏达先生(Hung-TaChang,-),以表彰和纪念他的杰出贡献。
↑普宁角蟾模式产地留影,由左往右:曾昭驰、王健、萧徽文
第三种角蟾由于发现于丰顺县铜鼓嶂,故取名丰顺角蟾(Boulenophrysfengshunensis)。
此前,粤东地区已知的角蟾仅有2种,分别为分布于汕头市南澳岛的南澳岛角蟾(B.insularis)和在粤东仅记录于潮州市凤凰山的三明角蟾(B.sanmingensis),均为中山大学生物博物馆两栖爬行动物研究团队发表。
作者们在新发表的文章中亦介绍了粤东地区发现的高度受胁物种——年发表的南澳岛角蟾(Boulenophrysinsularis)、年发表的潮州湍蛙(Amolopsteochew),粤东新记录香港瘰螈(Paramesotritonhongkongensis)、秉志肥螈(Pachytritongranulosus)和黑斑肥螈(Pachytritonbrevipes)等,在强调了粤东地区独特两栖爬行动物特别是有尾类两栖动物的多样性之余,也引发了对粤东地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思考。
文章指出,栖息地的退化与缺失在人口稠密的粤东地区已成为威胁生物多样性的主要因素之一,年新调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已将潮汕蝾螈、高山棘螈、香港瘰螈和南澳岛角蟾列为国家II级保护动物,以上物种均分布于当地较为出名的生态旅游区,如何权衡保护与发展是亟须深思的问题。
↑揭阳市电视台对潮汕籍作者们的采访
文章全文附录↓